【编者按】半个世纪前的医疗暴行至今仍在刺痛格陵兰岛。当13岁因纽特少女被强行植入节育器，当数千名原住民女性在不知情中失去生育权，这不仅是丹麦殖民史上最黑暗的一页，更是文明社会难以愈合的伤疤。今日两国总理的联合道歉，像迟到的创可贴试图覆盖制度性暴力留下的疤痕。但金钱补偿真能赎回被剥夺的母职？政治和解可曾问过深夜痛哭的幸存者？当北极冰川加速消融，这些女性用半生等待的"对不起"，能否融化冻结在医疗档案里的正义？让我们透过凯特琳的泪眼，凝视权力如何以科学之名践踏生命尊严。
丹麦哥本哈根电——13岁的凯特琳·彼得森永远记得，丹麦医生在没有征得她同意的情况下，强行给她植入了避孕装置。
这个格陵兰马尼特索克镇的少女当时意外怀孕，当地医生终止妊娠后，直接为她安装了宫内节育器（IUD）。
如今52岁移居丹麦的彼得森含泪回忆："就因为年纪小，我根本不知所措。这个秘密在我身体里埋藏几十年，从未对人提起。"
压抑的记忆让她陷入"愤怒、抑郁和酗酒的深渊"，婚后始终无法生育的遗憾，成为伴随终身的创伤。
本周三，在格陵兰首府努克举行的仪式上，丹麦首相梅特·弗雷泽里克森与格陵兰自治政府总理詹斯-弗雷德里克·尼尔森，将就上世纪60年代起丹麦卫生部门强制对原住民女性实施节育手术正式道歉。
"我们无法改变过去，但必须承担责任，为历史和解创造可能。"弗雷泽里克森在声明中宣布将设立赔偿基金，用经济补偿抚平受害者伤痕。
此次道歉正值敏感时刻——特朗普政府不断挑拨丹格关系，试图扩大美国在这片北极领土的影响力甚至司法管辖权。
而丹麦为缓和格陵兰独立运动做出的努力，正因这段殖民黑历史大打折扣。格陵兰在1953年前是丹麦殖民地，1979年获自治权，2009年成为自治实体。
强制节育不过是丹麦长达数个世纪殖民政策的冰山一角，其他还包括将因纽特儿童送往丹麦家庭"改造"，实施争议性父母能力测试导致骨肉分离等。
本月公布的独立调查显示，当年甚至出现12岁及以下因纽特女孩被植入节育环或注射避孕激素。她们既未被告知手术细节，更未签署同意书。
许多受害者描述这段经历带来持续的身心创伤：羞耻感伴随剧烈疼痛、大出血和严重感染。尽管报告仅收录354名证词，但丹麦当局承认1960-1970年代有超4000名女性被植入节育器——相当于当时格陵兰育龄妇女的一半。
"我总想起那些遭遇相似的姐妹。"今年才取出节育器的彼得森哽咽道，"这段历史是我们共同的生命烙印。"
强制节育被指旨在抑制格陵兰人口增长。随着北极岛生活条件和医疗水平提升，当时人口出现激增。直到1992年，格陵兰才接管本地医疗系统。
现居哥本哈根的66岁老人克尔斯汀·贝特尔森将出席努克仪式。她14岁时在格陵兰被莫名带往医院植入节育器，"之后陷入无休止的剧痛"。34岁生下儿子后，两次流产她坚信是节育器后遗症所致。
"当然怨恨丹麦政府！"贝特尔森收拾飞往格陵兰的行李时坦言，"我买了单程票参加仪式，这场道歉来得正是时候。"
对于这位退休老人而言，官方认罪意味着救赎的开始："我准备好和解了，这对我个人将是重大解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