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震惊,但并不意外。作为一名报道特朗普总统任期的BBC记者,我经常使用这句话,以至于它成了一种个人和职业箴言。
听到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在纽约联合国发表讲话,威胁要“彻底摧毁”联合国成员国之一朝鲜,令人震惊,但鉴于他的好战言辞,这并不奇怪。
看到他把在弗吉尼亚州夏洛茨维尔举着提基火把游行的新纳粹分子描述为“非常好的人”,也可以用同样的词来形容,因为特朗普一再未能否认他的极右翼支持者。
就连特朗普在2021年1月6日煽动的叛乱也属于这一范畴。为了阻止乔?拜登(Joe Biden)在大选中大获全胜的事实得到证实,对美国国会大厦的冲击符合一种破坏规范和否定民主的模式。当他敦促他的支持者“像地狱一样战斗”时,MAGA的死硬派准备按照这一暴力的总统指令行事。
周末,当第一批报道传出,特朗普在宾夕法尼亚州的集会上响起了枪声,这位前总统被赶下了台,浑身是血,但没有屈服时,我发现自己重新想起了这些话。看到他被子弹打穿的耳朵,我感到很震惊。想到这位前总统差一点就被暗杀,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令人沮丧的是,一个20岁的枪手,高中毕业不久,就能智胜特勤局和当地执法部门。
但这种令人痛心的政治暴力行为并不令人惊讶,尤其是因为这个国家的许多问题在那个近乎致命的时刻交织在一起。
首先,在如此容易获得高性能武器的推动下,美国的枪支暴力已成为令人沮丧和苦恼的常态。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起发生在宾夕法尼亚州的暗杀行动使用的是一把AR-15步枪,这种武器在枪支爱好者中特别受欢迎,因为它是枪支管制倡导者最想禁止的武器。它的奖杯般的地位被保守派解释为左派的“fuck you”。
近年来,政治暴力也出现了令人震惊的升级。美国第一位黑人总统巴拉克·奥巴马收到的死亡威胁比他的前任多三倍——每天30封。米歇尔·奥巴马成为第一位为自己的车队配备反突击队的第一夫人,这支队伍戴着头盔,身穿全黑战斗服,出现在宾夕法尼亚州的舞台上。
2017年6月,伯尼·桑德斯的一名支持者在弗吉尼亚州亚历山大市对正在训练年度国会棒球比赛的共和党议员进行了枪击。
2020年,有人密谋绑架密歇根州民主党州长格雷琴·惠特默。2022年,一名男子闯入时任众议院议长南希·佩洛西(Nancy Pelosi)在旧金山的家中,目的是劫持她为人质。当他意识到佩洛西当时不在家时,他用锤子猛击了她的丈夫保罗·佩洛西。
当然,还有1月6日,特朗普的支持者在国会大厅里横冲直撞,闯入国会议会厅,并在外面竖起了绞索。在这些绞刑架周围,他们高呼“绞死迈克·彭斯”,这位时任副总统拒绝了特朗普推翻选举结果的请求,而彭斯没有宪法授权这么做。
在许多肇事者看来,1月6日的暴力事件在历史上是合法的。许多起义者高呼“1776”,认为自己是美国的爱国者,秉承着独立战争的精神。
《独立宣言》的起草者托马斯·杰斐逊曾经说过:“自由之树必须用爱国者和暴君的鲜血不时地浇灌。”多年来,这些话已经成为一种极右翼的表情包,并被理解为表面价值。
党派之争如今已成为美国政治的标志性特征,并在宾夕法尼亚州发生暗杀未遂事件后立即凸显出来。这一次,共和党人指责民主党人通过妖魔化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煽动暴力。这种在另一个国家可能会使整个国家团结起来的攻击,最终暴露了我们太熟悉的断层线。
枪击事件发生几分钟后,阴谋论也在社交媒体上大量出现,社交媒体是现代错误信息的超级传播者。鉴于这么多集会参与者注意到枪手躺在屋顶上,特勤局是否允许袭击发生?是乔·拜登(Joe Biden)还是“深层势力”(deep state)下令并精心策划了这场袭击?整个事件都是共和党人策划的吗?
但是,与政治暴力和大规模枪击事件一样,阴谋论长期以来一直是美国的传染病。1963年11月遇刺当天,约翰?F?肯尼迪(John F Kennedy)正要前往达拉斯发表演讲,他打算在演讲中警告人们警惕“无知和错误信息”以及“宣扬与现实完全无关的教义的声音”。
在肯尼迪遇刺前夕,著名历史学家理查德·霍夫施塔特(Richard Hofstadter)在牛津大学做了一次阴郁的演讲,这成为他的开创性论文《美国政治中的偏执风格》(the Paranoid Style in American Politics)的基础。霍夫施塔特认为,国内的政治生活“一次又一次地为那些异常愤怒的人提供了舞台”。他称之为偏执风格,“因为没有其他词能充分唤起激烈夸张、多疑和阴谋幻想的特质”。
因此,周六发生的事情深深植根于美国历史,并遵循着这个国家几十年来一直在走的危险道路。
这次暗杀失败对选举的影响可能是巨大的。
特朗普挥舞着拳头,高呼“战斗,战斗,战斗”,头顶上的星条旗飘扬,这张照片立刻成为了他的形象。他的支持者经常借用战士的形象,把他塑造成兰博或终结者,印在他们的t恤和徽章上。
但现在,他的许多支持者正在把他近乎殉难的戏剧性形象印在他们的皮肤上。
在一场投票率至关重要的选举中——尤其是在宾夕法尼亚州这样的战场州——特朗普的支持者现在将被超级动员起来。
保守派摇摆不定的人,其中许多人在共和党初选中支持前南卡罗来纳州州长尼基·黑利(Nikki Haley),也可能被说服回到共和党阵营。目前,共和党“绝不特朗普派”的批评比较温和。
乔·拜登(Joe Biden)认为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对民主构成威胁的论点现在将更难站得住脚,原因很简单,他的对手已成为对民主攻击的受害者。从2020年开始重组他的获胜联盟也更成问题。毕竟,反特朗普的情绪,而不是支持拜登的浪潮,是他四年前获胜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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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共和党人现在干劲十足,但民主党人仍然对拜登是否应该参加竞选犹豫不决。这是一个潜在的决定性能源缺口。
特朗普在躲过暗杀者的子弹后表现出的蔑视与拜登在辩论中的灾难性表现形成鲜明对比,后者在民主党内部引发了沮丧。的确,正如特朗普的拳头已经成为2024年大选的标志性形象一样,拜登笨拙的回答也成为了大选的标志性声音。
关于取代乔·拜登(Joe Biden)的讨论暂停了,在宾夕法尼亚州之前,这个故事情节占据了如此多的新闻周期。在这样一个国家遭受创伤的时刻,当拜登试图把自己塑造成首席治愈者的形象时,很难推动他的下台。这位81岁的老人一直认为,他的老政治家身份使他非常有资格将这个国家团结起来。
因此,至少就目前而言,针对特朗普的刺杀行动加强了拜登在保住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提名方面的地位,同时也削弱了他在白宫再赢得四年任期的机会。
没有什么是注定的。特朗普的复辟并不能得到保证。白宫之争将会有更多的波折。
但在这个具有鲜明美国特色的时刻,一名被判有罪的重罪犯,在担任总统期间煽动了一场叛乱,是赢得美国历史上最重要的选举之一的热门人选。这可能会让他在美国和国外的批评者感到震惊,但肯定没有人会感到惊讶。
尼克·布莱恩特是前BBC驻华盛顿记者他是《永远的战争:美国永无止境的公司》一书的作者与自身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