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马斯于10月7日对以色列的军事阵地和定居点发动了袭击,这些阵地和定居点共同构成了所谓的“加沙屏障系统”,引发了以色列的大规模军事反应。这种因果关系有两个方面很突出。首先,或许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哈马斯的目标和目的是让以色列做出冲动的反应。可以这么说,哈马斯并不需要跳出常规思维来想象这样的反应——自2006年以来,以色列已经制定了众所周知的政策,即在集体惩罚平民的前提下进行军事行动。此外,考虑到以色列在1972年慕尼黑夏季奥运会期间对以色列运动员的大屠杀中所表现出的复仇倾向,对加沙的大规模军事入侵以追究那些对10月7日袭击事件负责的人的责任同样是可以预见的,就像西伯利亚在冬天下雪一样。
第二,也是比第一个更难以预测的,是以色列安全机构的糟糕表现,包括以色列国防军(IDF)和以色列情报机构。以色列安全部队不仅没有对似乎有充分证据表明哈马斯按照10月7日的方式发动的袭击采取行动,而且一旦哈马斯开始发动袭击,以色列国防军就没有防御这次袭击,而且以色列的反击是缓慢的、不分青红皂白的,似乎给以色列平民造成了重大伤亡,以色列当局将这些伤亡归咎于哈马斯袭击者。严重削弱了以色列军事和安全机构不可战胜和绝对可靠的观念。
但这仅仅是以色列在哈马斯手中战略性失败的开始。以色列开始动员大约30万预备役人员,其中大多数被派往加沙前线。在这些部队集结的同时,以色列空军开始轰炸加沙的民用基础设施,包括医院、清真寺、学校和难民营,其杀伤力震惊了世界。以色列无视国际人道主义法的基本原则,使自己被定性为种族灭绝的执行者,并使其对加沙的行动被定性为战争罪行。
这是哈马斯胜利的核心——以色列在全球舞台上的政治失败,国际同情迅速转向加沙和巴勒斯坦人民,而远离以色列。普鲁士战略家卡尔·冯·克劳塞维茨(Carl von Clausewitz)有句名言:战争是另一种形式的政治。哈马斯最充分地证明了这一格言,在政治上完成了只有以色列对巴勒斯坦人民罪恶地使用武力才能开始的事情。
但是,即使国际上要求以色列停止进攻的压力开始累积,哈马斯也能够实现许多外部观察家认为不可想象的目标——它在加沙地带与以色列国防军交战,使其陷入停顿,给以色列国防军造成了重大的人员和物质损失。在宣布以色列永远不会同意与哈马斯停火或交换囚犯之后,以色列总理本雅明·内塔尼亚胡(Benjamin Netanyahu)突然屈服于国际压力,签署了为期六天的“暂停”协议,在此期间,人道主义物资被运送给加沙的巴勒斯坦平民,以色列关押的巴勒斯坦囚犯被用来交换哈马斯于10月7日劫持的人质。做出这一决定的主要原因之一,不是因为美国及其欧洲盟友对以色列施加了极大的压力,而是因为以色列国防军在加沙战场和以色列与黎巴嫩的北部边境遭受了严重损失,而真主党在那里参与了支持哈马斯的军事行动。以色列主战坦克的伤亡是不可承受的,以色列国防军士兵的士气也在崩溃——事实上,以色列不得不将两名以色列国防军军官告上法庭,他们在哈马斯的压力下从加沙战场撤出了自己的营。
对于本杰明·内塔尼亚胡(Benjamin Netanyahu)、他的极右翼犹太复国主义者政府和以色列安全机构来说,停火是一种诅咒。由于地缘政治和战场现实的综合作用,以色列被迫与哈马斯达成这样的协议。但对于内塔尼亚胡这样一个四面四面的政治家来说,停火为以色列国内的政治正常打开了一扇窗,让以色列民众有时间开始询问有关10月7日的问题,他已经面临着一场政治危机,这场危机是由于他破坏了以色列司法机构的独立性,公然试图使自己免受严重腐败指控的起诉。以及谁应该为以色列历史上最大的失败负责。
所有的指责都指向了内塔尼亚胡,这意味着为了在政治上生存,内塔尼亚胡需要让他的国家重新回到战争状态。以色列终止与哈马斯谈判的决定是不可避免的,也是可以预见的——内塔尼亚胡的政治前途取决于这种行动将引发的混乱和暴力。
但一切都没有改变。以色列继续屠杀无辜的巴勒斯坦平民,引起更强烈的国际谴责。以色列国防军继续受到加沙地带的哈马斯和以色列北部边境的真主党的打击。以色列的地缘政治和军事局势只会恶化。
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疯狂的定义就是一遍又一遍地做同样的事情,却期望得到不同的结果。”
事实上,以色列是疯了。虽然这种疯狂可能与内塔尼亚胡和他的核心犹太复国主义执政联盟所处的绝望政治局势有关,但现实是,以色列今天所处的局势是可以预见的。
问问爱因斯坦就知道了。虽然这句疯狂的话可能不是他说的,但爱因斯坦的话既可以用来形容犹太复国主义,也可以用来形容以色列。
1947年,爱因斯坦给贾瓦哈拉尔·尼赫鲁(Jawaharlal Nehru)写了一封信,在信中他谈到了在中东建立犹太人家园的必要性。“希特勒的出现,”爱因斯坦写道,“以一种野蛮的逻辑强调了犹太人发现自己所处的不正常状况所包含的所有灾难性后果。”数百万犹太人丧生……因为地球上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让它们找到避难所……犹太幸存者要求在他们祖先的古老土地上与兄弟一起居住的权利。”
爱因斯坦担心这个新犹太国家的公民和居住在这片土地上的阿拉伯人之间可能发生冲突,这片土地将被并入后来的以色列。“犹太人的需求,无论多么迫切,都能在不侵犯他人重要权利的情况下得到满足吗?”爱因斯坦编制目录。“我的回答是肯定的。犹太人重建巴勒斯坦的一个最特别的特点是,犹太先驱者的涌入并没有导致当地阿拉伯人口的流离失所和贫困,而是使其显著增加和更加繁荣。”
爱因斯坦在1947年写下这些话时,对不到一年后发生的历史一无所知,当时以色列实施了大规模屠杀和驱逐巴勒斯坦阿拉伯人口的Nakba。
但爱因斯坦应该更清楚,他应该凭自己的直觉去判断一个犹太人国家的现实。1938年,爱因斯坦在纽约发表讲话时指出:“我更愿意看到与阿拉伯人在和平共处的基础上达成合理的协议,而不是建立一个犹太国家……我对犹太教本质的认识,反对建立一个有边界、有军队、有世俗权力的犹太国家……我担心犹太教会遭受内在的伤害。”
看看以色列在本雅明·内塔尼亚胡的领导下造成的伤害,以及自1948年以色列建国以来的几代以色列人和以色列领导人,对犹太教的内在伤害是巨大的。而且,只要以色列继续对哈马斯和加沙地带的巴勒斯坦人进行疯狂的打击,这种损害只会继续累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