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被问及他是英国最幸运还是最不幸的人时,加里·费罗斯并不确定。
在两次死里逃生后,他发现自己处于幸运和不幸的交汇处——第一次是在Soho的一家酒吧里,一枚装有1500枚钉子的炸弹爆炸,炸死了四人。仅仅18个月后,他在哈特菲尔德火车相撞事故中幸存下来,尽管当时他正站在餐车里,那里有4人死亡。
在英国两场最严重的灾难中幸存下来,无疑教会了他如何坚强,如何充实地生活。如今,在苏豪区海军上将邓肯酒吧的钉子炸弹爆炸事件发生25年之后,65岁的加里两次反思了自己欺骗死亡的经历。
他刚喝完一品脱的福斯特冷饮,正准备去吧台再点一杯,这时一个朋友把他介绍给了一个陌生人。他一点也不知道留下来聊天的决定会永远改变他的生活。那是1999年4月30日,星期五,第一个温暖的春天的晚上,他下班后来到邓肯海军上将酒吧——Soho区最古老的同性恋酒吧之一,开始了五月的银行假日。
加里来这里已经10年了,他喜欢这里对同性恋群体来说是一个“安全的空间”,内部装潢让他想起了康沃尔郡的走私犯酒吧。当他靠在自动点唱机上播放着罗比·威廉姆斯(Robbie Williams)的《千禧年》(Millenium)时,房间里突然闪过一道闪光,就像照相机坏了一样。“我能听到金属撞击天花板和墙壁的声音,”加里在今天25周年纪念日之前告诉《镜报》。
“我听到有人说‘哦,该死’,然后一切都停止了。灯灭了,一片漆黑。没有尖叫,只有震耳欲聋的寂静。一开始我以为有人把啤酒倒在自动点唱机上引起了某种电反应。但当我站在漆黑的天空中,眼前浓烟滚滚,呼吸着强烈的硫磺味时,我意识到这是更可怕的事情。”
这时,身为公务员的加里才想起几分钟前,他在男厕所看到伦敦警察厅的海报,警告人们小心爆炸物。一周前的4月24日星期六,一枚炸弹在伦敦的布里克巷爆炸,那里有一个大型孟加拉国社区,造成13人受伤。4月17日星期六,布里克斯顿发生了另一起钉子炸弹爆炸,造成48人受伤。爆炸导致钉子四溅,窗户被炸飞,街对面一辆停着的汽车也被炸飞。
他回忆道:“我记得我当时想同性恋群体可能会是下一个目标。”几分钟后我们就到了。奇怪的是,我感到完全平静,尽管我有哮喘,我记得我想我不知道我是否能活着离开这里。我担心我可能再也见不到父母了。”加里是其中的一个幸运儿。那天晚上,种族主义和同性恋恐怖分子大卫·科普兰(David Copeland)用一枚装有1500枚钉子的炸弹残忍地夺走了4人的生命,并严重伤害了78人。
27岁的安德里亚·戴克斯怀了她的第一个孩子四个月,在看《妈妈咪啊!》之前,她和31岁的尼克·摩尔和32岁的约翰·莱特见面庆祝她的新消息。她于1997年8月结婚的丈夫朱利安在当晚的爆炸中受了重伤。
加里跌跌撞撞地走到外面,他记得当时有几十名警察和急救人员敦促大家离开这个地区。“人们看起来都惊呆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知道我当时很震惊,”加里回忆道。我就像自动驾驶仪一样,直奔另一家同性恋酒吧——波兰街的The Kings Arms。一名酒吧工作人员说,‘你的头发上有东西,衬衫后面到处都是血。’”
值得注意的是,加里受了轻伤,他将永远感激他停下来聊天,这意味着当炸弹爆炸时他在20英尺外。如果他当时在酒吧,他可能不会在爆炸中幸存。“我很幸运,我的手和脸都被烧伤了,鞋里露出了金属。当时很流行穿带钢头帽的马丁靴,这可能就是我的脚得救的原因。”
“从那以后,我又回到了酒吧,我决定不让他赢。我仍然拒绝说出他的名字,因为我相信他想要名声和恶名。我为什么要帮他说出他的名字呢?我无法理解这种邪恶。我希望他永远不会出狱。即使他在70多岁的时候出狱,我也不会怀疑他会再做这样的事情。”
如果这还不够可怕的话,18个月后,加里又卷入了另一场灾难——哈特菲尔德铁路相撞事故,造成4人死亡,70人受伤。2000年10月17日,一列开往利兹的火车从伦敦国王十字车站出发,以每小时115英里的速度行驶,于12:23分在哈特菲尔德车站以南脱轨。事故的原因后来被确定为火车经过时左边的铁轨断裂。
餐厅客车是该系列的第八辆车,脱轨后侧翻并撞上了高架线龙门架,造成严重损坏。所有死者都在餐厅的车厢里。加里在国王十字车站登上火车,准备去彼得伯勒给他80岁生日的父亲一个惊喜,这时他听到了一声巨响。
回忆起这起可怕的事件,加里说:“我一开始以为又是一枚炸弹。我记得我大声说:“哦,我的上帝,不要再这样了!”我到餐车里去喝咖啡。砰的一声之后,我能感觉到车厢剧烈地摇晃,里面开始充满了雾。当我们开始翻身时,我听到人们在尖叫,我被扔进了前厅。”
整个事件只花了17秒,但加里记得感觉火车花了很长时间才慢慢停下来。即使火车停了下来,他还是害怕另一列火车会撞到他们。“我的腿断了,脚踝在天伯伦靴子里自由摆动。我以为我的脚踝要掉了。我没有感到恐慌,我记得我当时想的是,如果有人能从钉子炸弹中幸存下来,在失去四肢的情况下继续生活,那我也可以。”
当天下午,加里被紧急送往医院,接受了手术——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他的腿上装了一个手术钉子。他说:“我有一些内部瘀伤,在医院住了三个星期。我觉得自己有点脆弱,讽刺的是,他们在我的腿上钉了一颗钉子,几年后我就把钉子取出来了。”
在那之后,乘坐火车和地铁确实让他感到焦虑,他还对飞行产生了恐惧,尽管他过去乘坐飞机的次数“和乘坐公共汽车一样多”,并梦想成为一名空中乘务员。但两年前,当他63岁的时候,加里面对了他的恐惧,现在是英国航空公司的一名机组人员。从灾难中幸存下来使他重获新生。
“有时候,当我意识到自己所经历的一切时,我的情绪很复杂,就像我既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又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加里补充道。“但我一直是一个乐观的人,所以我更愿意说我是最幸运的,因为我活了下来。”我一直过着充实的生活,现在仍然如此。如果说我的经历教会了我什么的话,那就是生命短暂,你必须充分利用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