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当无人机群如幽灵般刺破北约领空，一场无声的战争正在欧洲腹地悄然上演。俄式混合战术正以低成本、高渗透的方式撕裂传统防御体系，而北约却陷入"集体反应迟缓"的尴尬困境。从波兰边境到斯堪的纳维亚半岛，这些盘旋的"灰色地带武器"不仅是军事挑衅，更是一场精密的心理战。专家警告：联盟正被拖入一场对方永远不越过开火红线的消耗游戏，而民主国家的决策速度远追不上无人机的突防速度。当特朗普突然转向强硬表态，当欧洲机场在神秘无人机下反复停摆，这场猫鼠游戏已悄然改写现代冲突规则——真正的威胁，往往藏在"未触发集体防御"的灰色阴影中。
近期一波无人机入侵事件，已成为北约历史上最严重的领空侵犯行为。专家警告称，成员国可能尚未做好应对俄罗斯等对手持续性攻势的准备。
已有观点指出，这个全球最强军事联盟正仓促适应现代战争新形态——而莫斯科早已在此领域重金布局。
"北约及其成员国被打得措手不及，正拼命挽回局面，"英国皇家国际事务研究所高级顾问、俄罗斯军事问题权威基尔·贾尔斯对《新闻周刊》表示。
他补充道："每次事件发生后，我们都希望这能警醒各国及北约本身，亟需建立机制防止类似事件重演。但北约仍按自身节奏行动，各国对威胁紧迫性的认知也存在分歧。"
尽管俄乌战争凸显了低成本无人机在战场上的价值，但这类装备在前线及后方的运用并非新事物。它们早已从21世纪初美国在反恐战争中推出的早期大型系统（部分仍在服役），进化成更小巧、廉价且灵活的作战单元。
2020年纳卡冲突中，阿塞拜疆的无人机群曾以压倒性优势击溃亚美尼亚部队及其盟军，首次昭示这种战术对传统防御体系的挑战。更早之前，伊斯兰国等武装组织已在伊拉克和叙利亚将商用无人机改造成致命武器。
如今威胁西进之势愈演愈烈：本月初波兰通报多达21架无人机从白俄罗斯和乌克兰方向侵入领空，并直指俄罗斯应对此事负责（俄方已否认）。随后丹麦、挪威机场因无人机活动接连瘫痪，尽管尚无官方证据指向克里姆林宫，但持续骚乱已引发对长期渗透行动的担忧。
贾尔斯指出，在目睹无人机战争崛起多年后，北约为何仍在威慑、反制甚至溯源方面举步维艰，这已成为联盟面临的"开放性问题之一"。
"所有人都在追问，"他表示，"此类无人机入侵确实给北约国家的传统防空体系带来新挑战，但完全没有理由对此措手不及。"
贾尔斯补充道："波兰遭遇的规模仅是邻国乌克兰每夜面对的冰山一角。波兰已投入数十亿重组武装力量，旨在应对俄式战争模式。因此其缺乏针对无人机的防空体系更令人震惊。"
他特别强调："针对机场的无人机骚扰，作为已知威胁已存在超过十年。"
尽管调查仍在进行，波兰迅速将责任归咎于俄罗斯。当地调查发现涉事无人机与俄罗斯"天竺葵"型号相似——该型号本身是伊朗"见证者"自杀式无人机的许可改装版，而此次出现的则是更廉价的简化变种。虽然坠入波兰的无人机未携带弹药，华沙仍据此启动与盟国的《北大西洋公约》第四条紧急磋商。
据报道，丹麦在近期两次最大机场停摆事件后也在考虑启动第四条程序，尽管涉事无人机来源仍未明确。除紧急磋商外，北约国家还推进了"东方哨兵"演习，与俄白联合举行的"西方-2025"军演形成对峙态势。
乔治城大学教授、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专家丹尼尔·拜曼认为，北约对无人机入侵的快速反应表明欧洲强国能在没有美国主导下迅速行动——此前特朗普曾暗示侵入波兰领空可能是俄军的"失误"。
"俄罗斯一直使用无人机监视北约国家，特别是像波兰这样支持乌克兰的国家，"拜曼对《新闻周刊》表示，"这些无人机既是恐吓手段，也是防空探测工具。近期欧洲国家联合行动而非依赖美国主导，既是北约（除美国外）能力提升的证明，也展现了欧洲的决心。"
但长期应对此类消耗战代价高昂。拜曼指出："无人机威胁极难应对，因其成本低廉却能迫使对方耗费巨资拦截。"
布鲁克斯科技政策研究所执行主任詹姆斯·罗杰斯认为，这类行动完美契合俄罗斯独特的混合战争模式。
"俄罗斯正用无人机骚扰和测试北约，"罗杰斯表示，"每次飞行都在探测防御体系，记录应对方案，提醒我们自身的脆弱性。它们廉价、小巧、可抵赖且难以拦截，是完美的灰色地带武器。"
与贾尔斯观点相似，他认为北约仍在努力追赶应对此类威胁的步伐——这些行动被精心设计在触发《北大西洋公约》第五条集体防御条款的阈值之下。
"北约保持警觉但仍在补课。防御体系确实存在，但呈现碎片化、资金不足且联盟内部不平衡的状态，"罗杰斯说，"俄罗斯通过持续施压和弱点探测获益，且始终不越过第五条红线。"
尽管北约尚未采取强力反制，但无人机入侵可能给莫斯科带来深远的意外后果。
特朗普最初暗示侵入波兰的无人机可能是俄方"失误"，近期却转而使用更强硬措辞，甚至宣称乌克兰有望夺回俄军迄今占领的所有领土。这一转变标志着其此前要求基辅在和平协议中接受领土让步的立场发生重大变化。
罗杰斯指出："随着无人机事件引发新紧张，俄罗斯可能做得过火了——特别是在特朗普重申支持乌克兰的背景下。"
北约特种作战司令部战备局前副局长山多尔·法比安也强调联盟迄今行动的重要意义。
"北约的回应展现了团结与快速行动，旨在向俄罗斯传递明确信号：即使最低程度的入侵也绝不容忍，无论使用何种平台，"法比安表示。
但他同时指出，目前"北约行动的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效果"。
法比安分析，除骚扰和测试防御体系外——这给俄方提供了一定程度的合理推诿空间——俄罗斯的无人机战术还旨在"试探波兰及联盟的决心与团结"。
他进一步指出，莫斯科的目标可能纯粹是在对手间制造恐慌与分歧。
"很难评估俄罗斯寻求的具体收益，"法比安说，"尽管许多人将俄领导层视为战略天才，但事实上他们常常乐于制造混乱，再根据事态发展管控结果。"
他最后补充道："并非所有俄罗斯行动都经过周密谋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