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Kevin Wee在上学的大部分时间里都被告知他“已经为生活做好了准备”。他有上进心,勤奋,擅长学习和运动:他认为这些特质是传统意义上的男性特质,他的信仰和家庭都重视这些特质。
现年29岁的企业家魏说,在他所说的一个非常保守的基督教环境中长大,也意味着他认为男人应该当家作主,女人应该服从男人。
人们对一个男人的期望是超越、成就、领导、提供、保护——这些期望最终被证明太高了,对他来说太高了。
在他的a - level考试中,极度焦虑的Wee一生中第一次遭遇了精神障碍,最终他把一些试卷交成了空白。他的自尊心崩溃了,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他情绪低落,并因自杀念头住院。
韦的父母一直支持他,但10年后,在2022年初,他又面临了一次焦虑和抑郁。这一次,是因为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后市场暴跌,他损失了辛苦赚来的20万新元。
也是在这个时候,Wee发现自己被有争议的网络名人、前自由搏击运动员安德鲁·塔特(Andrew Tate)所吸引,他以超男性化和厌女观点而闻名。“他会说这不是你的感觉,”Wee说。“如果你想在这个世界上有竞争力……作为一个男人,你必须走出去,做一些事情,不管你喜欢与否。”
这种想法——他必须努力,忘记自己的情绪,追求成功——最初激励了他,但最终给他带来了更大的压力,导致自杀念头复发。
“因为我不能再辜负别人的期望了,我觉得我不想活下去了,”他说。“我只是不知道没有成就、没有男子气概(如果你想这么说的话)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CNA采访的几位男性都知道传统的性别规范和他们被期望扮演的角色,但就像Wee一样,他们不太确定这些是否符合他们真正想要的。
YouGov今年9月为CNA对新加坡居民进行的一项民意调查显示,在512名18岁以上的男性受访者中,略高于60%的人认为自己符合他们认为的当前性别规范。
大约40%的人认为传统的性别规范已经过时,应该改变。
近五分之四的男性受访者认为,一个男人应该能够在经济上养活自己和家人。近四分之一的人表示,男性既要做全职爸爸又要照顾孩子,这是不可接受的。五分之二的人表示,他们感到了履行家庭男人角色的压力。
该调查还询问了1030名新加坡男女居民,他们认为哪些特征最男性化。强壮,身体健康,果断和有统治力成为了前几名。
当被要求从完全男性化到完全女性化给自己打分时,近四分之一的男性受访者说他们既不男性化也不女性化。超过五分之一的人说他们是女性化的或完全女性化的。
Incontact咨询和培训公司的心理治疗师阿尔蒂·蒙代说,不可持续的理想和混杂的信息使得理想男人难以定义,从而导致了难以实现的典范。
她补充说:“(男性)是在父亲以某种方式受到制约的时代长大的。”“当前环境的文化和社会背景已经完全改变了。”
男孩们从他们的父亲和其他男性榜样那里吸取了做一个有男子气概的男人的重要性,现在他们已经长大成人了,这个世界要求——有时是告诫——他们要拥抱自己更女性化的一面。
难怪“男人会迷失”,蒙代说。
这位咨询师说,即使不是随随性的,他们也要么固守传统的男性价值观,要么固守没有性别区分的另一边,这也可能是复杂和令人困惑的。
正是在这种背景下,男性心理健康问题也得到了重视,去年新加坡自杀死亡人数中,男性占三分之二。新加坡撒玛利亚会7月份表示,男性自杀死亡人数超过女性的趋势在全球范围内都有反映,研究表明,社会期望和心理健康耻辱是潜在的促成因素之一。
不出所料,CNA为这个故事采访的男性认为,“坚强而沉默”是他们一生中不得不面对的一种特殊刻板印象。
YouGov的民意调查也显示了同样的结果。近三分之一的男性受访者认为很难表达自己的情绪,而64%的人认为要求别人“男人点”或“像个男人”是可以接受的。
全职国家军人贾斯珀·谭(Jasper Tan)在入伍时就被告知这一点。他描述了自己周围的战友,他们认为男人必须坚强,不能示弱。这让他思考是否要表现得强硬,不表现出情绪化的一面,因为他希望被接受,而不是被欺负。
当一些人表现出脆弱时,会说“你为什么这么软?”或者“你怎么这么gay?”这样的问题很常见,21岁的他说。
“我不支持他们的评论,但有时当我纠正他们时,会被视为冒犯他们的男子气概,”谭补充道。
作为一所男校的超重孩子,克里斯蒂安·马克·詹姆斯·保罗对恃强凌弱略知一二。
他逐渐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了深深的不安全感;十几岁的时候,她认为理想的男人是身材健美的运动模特或健美运动员——就像当时在YouTube和Instagram上爆红的健身网红一样。现年29岁的保罗说:“这种不安全感来自于我觉得自己和我心目中的帅男人之间存在着巨大的鸿沟。”
2015年,当他被正式诊断为身体畸形时,他开始更加批判性地思考男性气概。
“做一个男人意味着什么?”体现理想的男性特征意味着什么?”
创意公司GRVTY Media的联合创始人、两个姐妹中最小的弟弟乔纳森·蔡(jonathan Chua)回忆起自己小时候爱哭。
他说:“我记得我非常努力地想要改掉这个习惯……努力成为一个硬汉,这样他们就不再叫我三姐了。”
33岁的她还主持了一个名为The Daily Ketchup的播客,在这个播客中,人们有时会讨论与时事有关的性别角色和规范。
对他来说,男人有时可以表现出脆弱,但“不能屈服(或)太软弱”;他们还必须坚强,才能在社会中扮演女性无法扮演的角色。
这种观点并没有延伸到家庭责任上,蔡美儿认为,他的母亲不得不做家务,照顾大家庭,而他的父亲只是坐在那里看电视,这“真的很不公平”——尽管他们都有全职工作。
但养家糊口是他心目中的男子气概的关键。蔡美儿引用喜剧演员克里斯·洛克(Chris Rock)的一个小品中的一句话,严肃地说:“只有女人和孩子才会被无条件地爱。”男人被爱仅仅是因为他们有能力提供。”
他举了一个例子,如果他的生意破产了,他的妻子如何对他恢复事业有信心。
蔡美儿说:“如果我不这样做,我相信我会被抛弃,我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如果我不振作起来,她应该得到更好的待遇。”
联盟咨询公司的心理治疗师Kiki Mohan说,对于男性来说,失去他们作为一个提供者的主要身份、角色和目的不仅会加剧他们的焦虑和压力,还会加剧他们多年来内化的文化和社会期望所带来的羞耻感。
他们可能会认为“我不够好”或“我是个失败者”,他们的自我价值受到了打击。她补充说,这也可能导致他们感觉不再属于他们社会群体的异性恋规范定义。
“这可能会进一步加剧他们无法与家人和朋友联系并分享这一艰难经历的行为,导致进一步的孤立。”
这些男人中的许多人都在模仿泰特的言论,这位网络挑衅者把女人比作财产,还有其他一些人——比如加拿大心理学家乔丹·彼得森和美国播客主持人乔·罗根——在更广泛的“男性圈”亚文化中提倡厌女症和有害的男性气概。
今年6月,泰特还因贩卖人口、强奸和组织犯罪团伙对妇女进行性剥削而被起诉。
他否认了这些指控,而他的同类男人坚持认为,对于整个男性群体来说,他们是被理想化和偶像化的榜样。
企业家Wee告诉CNA,他被Tate的内容“迷住了”——但只是他对自我提升和如何经营企业的看法,而不是那些歧视女性的评论。
然而,这位新加坡人承认,他对泰特在他遇到的中小学生中的受欢迎程度感到担忧。
西方国家的调查显示,男孩们对泰特的看法是积极的,英国的一些学校已经修改了他们的教学大纲,以反对他的观点。
当被中央社问及这些网络男性榜样时,新加坡教育部表示,他们会定期审查其品格和公民教育课程,以确保其在社交媒体影响力不断上升的情况下具有相关性。
该部门还指出,父母在引导孩子在数字空间中具有辨别力方面的重要性。
非营利组织“父亲中心”的一位发言人告诉中央社:“积极的榜样父亲提供了一个良好的视角,可以抵消社交媒体上经常出现的极端或不现实的形象。”这有助于孩子们区分精心策划的网络角色和现实生活。”
接受采访的男性表示,他们把父亲视为如何成为男人的主要榜样,尽管有些人提到了生活中有影响力的女性人物。
YouGov的调查发现,45%的男性受访者渴望成为他们父亲或祖父那样的男人。超过四分之一的女性表示,她们有难以效仿的男性榜样。
对于大学生吴仲汉(音译)来说,他心目中的理想男子气概——做一个可靠的经济支柱——很大程度上是由他的父亲塑造的,他父亲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支柱和“杂工”。
这位23岁的年轻人说,他开始质疑这些规范和假设,但仍然渴望实现它们。
治疗师伊万·李说:“很多男人似乎不知道真正的男子气概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作为男人应该是什么样的。”他补充说,有些人试图通过“不太理想”的来源来回答这个问题,比如不在家的父亲或虐待父亲。
“男孩和男人更容易变得情绪不稳定,对自己的身份感到抑郁和焦虑……如果他们的父亲在他们成长的岁月里不在他们身边,”育儿中心的发言人说。
“当儿子们自己成为父亲时,他们往往会以父亲为榜样。许多父亲在为人父母时都没有反思自己是如何被父亲抚养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