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编者按】在异国他乡的流水线上,他们怀揣养家梦踏上韩国土地,却被一纸签证锁死在血汗工厂。当维权之路比举目无亲更艰难,当工伤成为不能言说的禁忌,34万外籍劳工正在雇佣许可制下沦为现代奴工。雇主签字权成为勒索工具,警察执法沦为帮凶系统,这场以劳动力之名的制度性剥削,究竟还要吞噬多少人生?今日深度起底韩国外劳生存困局——
被禁止更换工作场所的雇佣许可制外籍劳工,往往被迫在沉默与生存间做出抉择
2024年10月,28岁的尼泊尔青年比沙尔带着两个目标来到韩国:赚钱养家,学技傍身。
出发前七个月,他自费在尼泊尔语言学院苦学韩语,指望这笔投资能让自己在异国站稳脚跟。
现实却给他当头一棒。根据签证条款,他被分配到金属公司从事电镀工作,每日重复搬运重型金属件导致手部重伤。更可怕的是,他遭遇鞋底抽打、热咖啡泼脸的暴行,甚至被辱骂践踏尊严。
当他提出离职,老板直接断了他的工作量。
"他们停发工资,更拒绝出具转职同意书。"
前往办公室理论时,反被雇主以"妨碍经营"报警。警方警告再闹就驱逐出境,劳动部官员竟轻描淡写:"自己去和老板协商"。
"我来打工挣钱,现在却背着莫须有的罪名流浪街头。"
系统性剥削温床
比沙尔的遭遇只是34万EPS外劳的缩影。该制度2004年推出,名义是为解决中小企业用工荒,通过与政府签约国引进外劳。
取代旧体系本是为杜绝打黑工现象,新规要求雇主提供标准合同和社保,但核心条款——换工作必须经雇主签字同意——却埋下祸根。
即便雇主开恩,前三年最多换三次工作,延期后再增两次名额。若要主张虐待维权,需经过漫长调查取证,期间工人既领不到薪水,还面临驱逐威胁。
七月全罗南道罗州市事件引爆舆论:斯里兰卡工人被绑在砖垛上,用叉车悬空吊运!总统李在明震怒:"这是对弱势群体的暴力践踏!"
金俊浩律师直指制度之恶:"要求雇主签字才能跳槽简直荒谬!这就是滋生虐待的土壤。有的老板公然索要赎身费,有人花数十万韩元才逃出魔窟。"
即便正式投诉,调查周期长达数月。"证据链缺一不可,这期间工人根本拿不到生活保障。"
27岁的孟加拉工人伊斯兰2022年5月来韩,在京畿道抱川市工厂被扳手砸碎脚趾。"老板最初威胁不得申报工伤,不准告诉工友"他回忆道。靠同乡协助才拿到保险,休养两月返岗后,剧痛让他无法负重。
今年请求调岗时,老板冷笑:"是我把你弄来韩国的,别想跑!"随即断派工作,拒办签证延期,掐断所有生路。
全家人指望他寄钱回乡,回国等于断炊。如今他全靠工友接济度日。
血泪名单持续更新
今年,尼泊尔农工遭数月虐待后自杀身亡;庆尚北道龟尾市越南建筑工人热射病猝死——只有韩国工友被允许缩短工时;京畿道龙仁市20多岁越南女工遭主管殴打,却因已换岗三次而被要求自证虐待。
八月水原地方法院判决雇主施暴罪成,判处一年监禁。
改革呼声高涨
尼泊尔籍外劳工会会长乌达亚疾呼:"政府必须保障工作自由,严惩暴力骚扰!"
"外劳不是机器奴隶!他们是活生生的人!可所有歧视性制度都在把人当牲口使唤。"
总统下令各部委本月提交对策:"歧视暴力是不可饶恕的犯罪!作为文化经济强国,韩国绝不能容忍外籍同胞遭受不公。"
但官员明确表示核心制度不会动摇。
劳动部李惠英称:"正考虑强化虐待认定标准,但不会取消雇主同意权。"
当局担心:若放开自由流动,外劳将涌向城市高薪岗位,导致偏远地区体力工种彻底无人问津。
"我来韩国后从没换过工作,再苦都想着报答老板知遇之恩。但现在伤痛让我实在熬不下去,"伊斯兰哽咽道,"我不明白,为什么老板宁可让我烂在这里,也不放我另谋生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