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从1821年"更年期"术语诞生至今，这段跨越两个世纪的医学探索史堪称女性健康领域的革命史诗。当法国医生将"月份"与"终止"组合成新词时，无人知晓月经停止的奥秘，更想不到后来会从马尿中提取激素。如今全球约12亿女性正经历更年期，而新加坡仅有不到2%女性接受激素治疗，这背后既有2002年重大研究引发的恐慌阴影，也有文化观念形成的无形枷锁。让我们穿越时光长廊，见证这场从胎盘粉末到精准疗法的医学进化，重新审视被误解的激素真相。
1821年，法国医生查尔斯-皮埃尔-路易·德·加丹将希腊语"men"（意为月份）与"pausis"（意为终止）组合，创造了"menopause"（更年期）这个术语。两百多年后的今天，当时无人知晓女性为何会永久停经，就像他们不知道疾病如何传播一样。
直到1850年代中期，法国生理学家克劳德·伯纳德发现某些内部腺体分泌的物质会影响身体器官。这项突破引领了激素的发现，继而开启了女性健康史上的重要篇章——激素疗法的诞生。
19世纪末的研究人员已确定更年期谜题缺失的关键环节就是激素。但探索之路充满曲折，涉及人类与动物实验，包括服用粉末状牛卵巢，以及将豚鼠和狗睾丸提取物注入人体。
1928年出现的雌激素贴片是激素疗法的早期形式之一。与如今可控释放的透皮贴剂不同，当时的贴片可能只是基础胶布上涂抹药膏。
1934年，美国FDA批准了首款口服雌激素药片Emmenin。这些药片最初源自人类胎盘，后来改用人类尿液，含有天然、生物相同的雌激素。
目前"更年期激素疗法"是治疗更年期症状的首选术语，而"激素替代疗法"涵盖范围更广，指任何需要补充激素的健康状况。
1942年激素疗法迎来重大转折——科学家从怀孕母马尿液中提取雌激素，这种来源更充足廉价。这款命名为Premarin的药物含有结合雌激素（多种雌激素化合物的混合物）。
四年后，针对阴道干涩不适的Premarin阴道霜问世。尽管具体配方是商业机密，但口服剂和乳霜至今仍从马尿中提取。
早在60年代，美国女性已开始通过小药片缓解潮热、盗汗和阴道干涩。激素疗法不仅承诺缓解症状，更宣称能预防慢性病和心脏病，加上"青春之泉"的光环，结合雌激素销量直线飙升。
新加坡中央医院妇产科高级顾问医生杨紫婷副教授透露："局部雌激素在70年代首次登陆新加坡，80年代引入了雌二醇。片剂和乳霜在当地接受度最高。"
杨副教授指出局部雌激素堪称"最安全"，因为"极少激素会被血液吸收，且研究证实不会引发乳腺癌"。伊丽莎白诺维娜医院妇产科医生安东尼·萧博士对此表示认同。
激素疗法并非一帆风顺，70年代因研究显示单纯雌激素疗法可能增加子宫内膜癌风险而备受质疑。
2002年美国"妇女健康倡议"研究结果引发更大争议，该里程碑式研究将激素使用与乳腺癌、心脏病联系起来，至今仍影响着女性对激素疗法的认知。
这项历时15年的宏大规模研究招募了16万余名50-79岁绝经后女性，旨在攻克心血管疾病、癌症和骨质疏松等绝经后主要死因。
结果公布后，当女性读到雌激素与孕激素联合疗法可能增加心脏病和乳腺癌风险时，纷纷丢弃药瓶。单纯雌激素疗法同样不容乐观，研究显示其可能增加中风和血栓风险。
本地专家指出，尽管WHI研究规模空前，但其结论存在多处缺陷。
莱佛士妇女中心顾问医生甘卡门博士表示："该研究将所有年龄组的风险一概而论，忽略了女性绝经时长差异。2006年荟萃分析显示，60岁前开始激素疗法的女性心脏病风险反而更低。"
萧博士指出另一盲点："30%参与者本身患有高血压，50%有吸烟史。对健康状况欠佳的高龄女性使用激素会引发心脏病并不意外。"
如今医生会评估患者基础心血管风险来规避血栓风险，低雌激素透皮疗法也比口服疗法更受青睐。
新加坡中央医院妇产科高级顾问丽莎·韦伯博士强调："目前学界普遍认为WHI高估了乳腺癌风险，2018年已发布队列更新数据。激素疗法是缓解更年期症状最有效的手段，乳腺癌绝对风险增幅微乎其微。"
当然，激素疗法并非完美无缺，特别是有激素依赖性乳腺癌、中风或心脏病史的女性。对激素安全性存疑的女性也可选择非激素药物。
最新研发的elinzanetant和fezolinetant专门针对更年期引起的血管舒缩症状（潮热、盗汗）。
韦伯博士表示，早在这些新药问世前，医生就已运用其他药物"超说明书使用"来缓解相关症状。"只要医生说明用途且患者接受，即可开具这些许可药物。"
例如："加巴喷丁用于癫痫和神经性疼痛；奥昔布宁治疗膀胱过度活动症；帕罗西汀针对重度抑郁症、经前烦躁障碍和社交恐惧症。"
新加坡中央医院杨紫婷副教授透露，当地仅不到2%女性使用激素疗法管理更年期症状，原因包括：
2002年WHI研究的余震：杨副教授指出，该研究使激素疗法被"过度污名化"，"这种恐惧甚至蔓延至医疗从业者，特别是那些不常治疗更年期症状的医生"。
甘卡门博士坦言自己也曾受误导："成长过程中，母亲总告诫我激素会致癌。直到成为妇科医生，我才摆脱这种认知。"
药物与亚洲女性需求错位：韦伯博士引用国立大学医院对1054名45-69岁女性的研究指出，本地前五大更年期症状实为关节肌肉不适、睡眠问题、阴道干涩、身心疲惫和潮热。
性症状被刻意隐瞒：文化传统导致70年代前出生的女性常隐瞒阴道干涩等性症状。萧博士感慨，当建议使用局部雌激素改善性交干涩时，常听到"已完成生育使命"或"年纪这么大还想性生活"等回应。
忙碌成为治疗阻碍：萧博士观察发现，女性平均49岁进入更年期时，正值事业家庭双重压力巅峰，唯有获得正确信息者才会考虑就诊。
新加坡卫生科学局发言人提醒，包括最新FDA批准的elinzanetant在内的非激素药物，均未在当地注册用于更年期症状。
虽然亚洲女性潮热盗汗发生率低于西方，若症状困扰仍可咨询医生以下替代方案：
作用机制：这两种神经激肽受体拮抗剂通过阻断大脑特定受体，专门针对中重度血管舒缩症状。
疗效解析：雌激素原本能抑制神经激肽信号传导，更年期雌激素下降导致下丘脑温度调节功能紊乱。新药通过阻断信号传导"关闭过热开关"。
韦伯博士比较："Elinzanetant阻断两种受体，fezolinetant仅阻断一种。孰优孰劣尚无定论，前者可能起效更快、改善睡眠，但可能引发头痛。"
Fezolinetant已于2025年4月获HSA批准，而10月刚获FDA放行的elinzanetant尚未通过审批。
原用途：这类选择性血清素再摄取抑制剂通过提升"快乐激素"血清素水平改善情绪。
对更年期作用：大脑中血清素增加会抑制去甲肾上腺素，这种神经递质正是潮热盗汗的元凶。
杨副教授指出："SSRI在乳腺癌风险方面更安全，但存在恶心、睡眠障碍、性功能问题和体重变化等副作用，且对阴道干涩无效。"
萧博士补充，新加坡妇科医生最多只能开具两周SSRI，"长期管理需转诊精神科医生"。
原用途：主要治疗神经痛和癫痫。
对更年期作用：通过扩大下丘脑"温度中性区"，减轻身体对核心体温微变化的过度反应。临床显示其效果不如雌激素疗法，常见副作用包括嗜睡、头晕、体重增加和口干。
原用途：通过阻断乙酰胆碱抑制膀胱收缩。
对更年期作用：乙酰胆碱同时刺激汗腺，阻断该递质有助于控制过度排汗。副作用涵盖口干、头痛、头晕、腹泻、便秘和视力模糊。
本文源自CNA Women专栏，致力于为现代女性提供资讯、赋能与启迪。欢迎通过CNAWomen[at]mediacorp.com.sg分享女性相关新闻、议题与见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