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卡罗来纳教堂山(美联社)——在北卡罗来纳大学医院的急诊室里，卡勒姆·布拉德福德在闪烁的荧光灯下等待了四天，他迫切地想知道一个关键问题的答案。
这名来自教堂山的变性青少年在服用处方药过量后需要心理健康护理。他即将被转移到另一家医院，因为UNC系统床位不足。
他心里打结，问道:“我会被安排在女生病房吗?”
是的，他会的。
这个答案激起了他所经历过的最严重的焦虑。他对着医院的电话抽泣着告诉了他的父母，他的父母为了改变这个决定而斗争了几天，他们警告说，这个决定会给他们已经脆弱的儿子带来更大的伤害。
虽然他们最初成功地阻止了转院，但几个月后，第二次服药过量使卡勒姆回到了北卡罗来纳大学的急诊室，这家人别无选择。据其家人向美联社提供的医院记录，当这个17岁的男孩得知他再次被安排送往与他的性别认同不一致的住院病房时，他告诉医生，他想伤害自己的冲动变得无法控制。
卡勒姆说:“我非常后悔去了那家医院，因为我知道我不会得到我需要的治疗。”“那个危机、震惊和恐惧的时刻，我希望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因为我真的认为，在心理健康方面，我比以前后退了一步。”
随着美国各地关于跨性别青少年医疗保健的政治辩论愈演愈烈，支持拒绝为未成年人进行性别确认医疗程序的民选官员和倡导者经常说，父母在寻求此类治疗时，并没有考虑到孩子的最佳利益。
主要医学协会表示，这种治疗方法是安全的，并警告说，被迫等到成年后才使用青春期阻断药物和激素，在极少数情况下还需要进行手术，会对儿童的心理健康造成严重影响。
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的数据显示，10-24岁的青少年和年轻人约占所有自杀事件的15%。研究显示，LGBTQ+高中生的自杀未遂率高于同龄人。
一些跨性别青少年表示，近年来许多共和党政客所宣扬的负面言论已经让他们难以忍受。在北卡罗来纳州，立法者今年制定了针对跨性别青少年的性别确认护理的新限制，但几乎没有讨论精神科护理系统的缺陷。至少有22个州通过了法律，限制或禁止为变性未成年人提供性别确认医疗服务，加州就是其中之一。大多数都面临法律挑战。
北卡罗来纳州各医院缺乏统一的治疗标准，缺乏资金和受过适当培训的员工来治疗处于危机中的变性儿童。这意味着，支持像卡勒姆这样的病人的最后手段往往无法帮助他们，有时还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San Francisco)性别精神病学项目主任杰克·图尔班(Jack Turban)博士说，无论医院有什么限制，都不应该把跨性别儿童送到与其性别认同不符的病房。他也是一名研究跨性别青少年在住院设施中面临的优质护理障碍的研究人员。
“如果你从第一天开始就不认可变性人的身份，他们的心理健康会变得更糟，”图尔班说。“潜在的是，你送他们出去的时候，他们的自杀风险比他们进来的时候要高。”
今年早些时候，当北卡罗来纳州的立法者拨款8.35亿美元来支持精神卫生基础设施时，没有一笔钱是专门分配给变性患者的治疗需求的。尽管资金可能会使每个人受益，但缺乏直接行动使得跨性别青年在他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只能依靠一个不完善的系统来帮助他们。
根据美国精神病学协会的一份报告，全国范围内儿科精神科病床的缺乏因COVID-19大流行而加剧，寻求紧急精神卫生服务的人数前所未有。需求尚未恢复到大流行前的水平。
北卡罗来纳大学精神病学系主任萨曼莎·梅尔策-布罗迪博士说，北卡罗来纳大学精神科至少有400张住院精神病病床“严重短缺”，这使得北卡罗来纳大学别无选择，只能将患者送往其他机构，甚至是那些无法满足特定需求的机构。
急诊室不是为登机而设计的，也不能提供全面的心理健康治疗。梅尔策-布罗迪说，这就产生了在急诊室等待数天甚至数周才能腾出床位的迫切需求。
虽然北卡罗来纳大学自己的住院项目将所有儿童分配到男女混合楼层的单独房间，但它会将多余的病人送到一些不提供这种住宿的医院。
“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把病人转到下一个可用的床位，”梅尔策-布罗迪在谈到北卡罗来纳大学附属医院时说。“如果你在谈论LGBTQ+社区，并寻求跨性别护理，你可能会被送到一个没有以最佳方式提供护理的地方。”
卡勒姆的记录显示，当他被告知计划将他安置在女孩病房时，他爆发了。他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直到最后被关进了隔离室。医生后来发现他在恍惚状态下用头撞墙。
“就好像我的大脑因为这样的冲击而关闭了，”他回忆说。“我从来没有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做出如此严重的自残行为。”
尽管卡勒姆的家人愿意放弃隐私权，但北卡罗来纳大学拒绝对卡勒姆的案件发表评论。但梅尔策-布罗迪确实广泛地解决了对所有精神病患者进行性别确认治疗的障碍。
公立医院系统的性别指定设施政策建议根据患者“在可行的情况下自我认定的性别”分配住院病人。但随着近年来急诊室的泛滥，梅尔策-布罗迪说，实现这一目标是一项挑战。
这个问题不仅局限于跨性别青年，还影响到患有自闭症、成瘾和急性精神疾病的患者，他们有时被送往不适合提供专门护理的机构。
她说，没有国家标准规定精神病院必须如何照顾跨性别患者，这也无济于事。
LGBTQ+民权组织Lambda Legal概述了医院根据《平价医疗法案》治疗跨性别患者的最佳做法。该组织表示，根据其对法律的解释，拒绝某人进入性别确认房间是基于身份的歧视。
但这类案件很少上法庭，因为在支持处于危机中的孩子的同时，维护自己权利的责任落在了家庭身上，专注于LGBTQ+自杀预防的非营利组织the Trevor Project的法律和政策主管凯西·皮克(Casey Pick)说。
皮克说:“这些情况本身就具有创伤性，而基于个人性别认同的歧视，在此基础上再加上一层创伤，只会使问题更加复杂。”“我们最不应该做的就是增加上法庭的额外创伤。”
卡勒姆的父亲丹·布拉德福德(Dan Bradford)等父母表示，当他们的孩子不由自主地接受精神治疗时，他们感到无助，这种情况在自杀未遂后并不罕见。卡勒姆的非自愿义务也暂时剥夺了他的父母为儿子做医疗决定的许多父母权利。
作为一名精神病学家，丹·布拉德福德(Dan Bradford)一直支持儿子的医疗转变，从服用青春期阻断药物开始，然后服用低剂量的睾丸激素，他现在仍在服用。最终，卡勒姆接受了乳房切除手术。像手术这样不可逆转的手术很少在未成年人身上进行，只有在医生认为有必要的时候才会进行。
“在卡勒姆的情况下，性别焦虑是如此强烈，如果不尽快进行性别肯定的医疗治疗，就会危及生命，”他的父亲说，一边擦着眼泪。“坦率地说，任何可能与治疗相关的风险似乎都微不足道，因为我们担心如果不这样做，我们就会失去孩子。”
北卡罗来纳州法律禁止医疗专业人员向18岁以下的人提供激素、青春期阻滞剂和变性手术。但像卡勒姆这样在8月截止日期之前开始治疗的孩子，如果医生认为有医学必要，可以继续治疗。
卡勒姆说，虽然他可以获得激素，但看到联合国大会阻止他的变性朋友接受他认为可以挽救生命的治疗，这是很残酷的。
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的研究人员图尔班说:“当这些公共政策被讨论或通过时，就向这些孩子发出了一个非常强烈的信息，那就是他们的政府、社会和社区要么接受并认可这些政策，要么不接受和认可这些政策。”
他的研究发现，许多医疗服务提供者仍然缺乏关于LGBTQ+身份的培训，并且犯了一些常见的错误，比如在医院的腕带上打印错误的性别标识，或者在其他人都有室友的情况下将跨性别患者安排在单人病房。
由于担心将儿子安置在女孩病房的计划会给他带来极大的创伤，丹·布拉德福德(Dan Bradford)在乔治亚州的一家住院治疗中心找到了一个位置。他恳求北卡罗来纳大学提前释放卡勒姆，并说服了本应接收他的北卡罗来纳医院拒绝转移。
随后，这名少年在亚特兰大接受了17周的个体化治疗，从把他送到急诊室的环境和他在那里承受的额外创伤中恢复过来。从那以后，他回到了家，通过敲击键盘和和他的男女同校队在平静的约旦湖上划船来照顾自己的精神健康。多年来，卡勒姆第一次说他在考虑自己的未来。
面对心理健康危机的北卡罗来纳青少年出现了一些积极的进展。
10月份批准的新的国家精神健康服务资金使北卡罗来纳大学医院能够在罗利以北28英里(45公里)的Butner开设一个有54张床位的青少年行为健康机构。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部长科迪·金斯利(Kody Kinsley)表示，该设施将减轻个体化护理的一些障碍，包括对跨性别患者的个性化护理。北卡罗来纳大学宣布计划在未来十年内开设一所独立的儿童医院。
本月开始分阶段开放的巴特纳医疗中心的负责人承诺，将采取全家合作的方式，这样父母就不会被排除在孩子的治疗计划之外。几乎每个病人都将被安排在男女混合楼层的单独房间里。
梅尔策-布罗迪说，新的设施和资金将允许更多的病人住在北卡罗来纳大学的单人病房，但多余的病人可能仍会被送往其他地方。医院系统并没有改变其关于跨性别患者转诊的政策，而全州其他接收这些患者的机构仍然缺乏统一的治疗标准。
尽管卡勒姆说，他的经历削弱了他对该州住院治疗网络的信任，但他乐观地认为，如果政策改变，新的资源可以给其他人带来更加性别肯定的治疗体验。
“我还在这里，我很高兴能在这里，”他说。“这就是我对所有跨性别朋友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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