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盛(Goldman Sachs)股票研究主管吉姆?科韦洛(Jim Covello)警告称，建造太多世界不需要的东西“通常结局很糟糕”。
本月，吉姆·科韦洛(Jim Covello)的车在101号高速公路上从圣何塞开往旧金山时，他数了数有关人工智能的广告牌。他经过的近40个标志，包括一个宣传“作家企业人工智能”(Writer Enterprise AI)和一个宣传“语音人工智能”(Speech AI)的标志，都是他认为经济泡沫的新证据。
“不久之前，它们还都是加密的，”科韦洛谈到这些广告牌时说。“现在它们都是人工智能。”
高盛(Goldman Sachs)股票研究主管科韦洛(Covello)已成为华尔街领先的人工智能怀疑论者。三个月前，他发表的一篇研究论文震惊了市场，该论文质疑企业能否在未来几年从1万亿美元(1.59万亿美元)的人工智能支出中获得足够的回报。他说，可以总结文本和编写软件代码的生成式人工智能犯了很多错误，以至于人们怀疑它是否能可靠地解决复杂问题。
几天前，风险投资公司红杉资本(Sequoia Capital)的一位合伙人在一篇关于人工智能的博客文章中提出了类似的问题。他们的怀疑标志着人工智能相关股票的一个转折点，导致对华尔街最热门交易的重新评估。
高盛的一篮子人工智能股票，由该公司的一个独立部门管理，包括英伟达、微软、苹果、Alphabet、亚马逊、meta和甲骨文，已从7月10日的峰值下跌了7%，投资者和商界领袖正在争论人工智能是否值得其惊人的成本。
人工智能军备竞赛的暂停来得很早。科技行业在实现技术转型方面有大笔支出的历史，就像在个人电脑和互联网革命期间所做的那样。这些扩建工程持续了五年或更长时间才出现清算。
但51岁的科韦洛经历过科技行业的繁荣和萧条。作为一名半导体分析师，他跟踪了互联网泡沫的破裂，亲眼目睹了同事们的失业。最近，这位高盛资深人士加入了一个内部团队，该团队一直在评估公司使用的人工智能服务。他表示，他审查的服务成本高昂、繁琐，而且“不够聪明，无法让员工变得更聪明”。
业界的历史让一些人认为Covello的谨慎呼吁还为时过早。高盛的论文发表后不久，该公司地缘政治咨询业务联席主管乔治?李(George Lee)在一封电子邮件中质疑科韦洛，称人工智能将节省工人的时间，提高他们的生产力。李敦促他要有耐心。
“平台转变的长期影响是，随着技术的改进，应用程序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出现，变得更容易获得，更便宜，”李在接受采访时谈到了那封电子邮件。
高盛的客户要求了解更多情况。在他们的要求下，该公司开始举办私人牛熊辩论，李开复作为牛，概述了他对人工智能的乐观态度，科韦洛作为熊，解释了他的悲观情绪。
高盛总部位于波士顿的客户Callodine Group的首席执行长莫罗(Jim Morrow)说，这次谈话早该进行了。“人工智能抓住了市场的时代精神，”他说。“让像高盛这样的公司的人敲响警钟，说，‘嘿，它不会像大家想象的那样成为现实’，让人们对实际发生的事情提出了重要的问题。”
科韦洛生来就是个怀疑论者。在他去乔治城大学(Georgetown University)之前，他的父亲问他，四年的学位是否值得花这么多钱。乔治城大学是他费城家族中第一个上大学的人。然后，作为大学棒球队的一垒手，他在击球手的位置上用同样怀疑的目光，而在本垒上的平均命中率却高达0.270。
2000年，他加入高盛(Goldman Sachs)，担任科技分析师。那年夏天，公司在纳帕谷(Napa Valley)的一个葡萄园举行了一场热情的科技行业会议。但是，已经达到顶峰的互联网繁荣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开始崩溃。
谷歌(Google)和亚马逊(Amazon)等少数几家公司幸存下来，并变得异常富有，但科韦洛关注的是这场大屠杀。“那是一段非常可怕的时光，”他说。“我不知道我是否还能找到工作。”
科韦洛保住了他的工作。当时，高盛正通过用年轻员工取代经验丰富的分析师来降低成本。2001年，Covello晋升为首席半导体分析师，并于2021年晋升为全球股票研究主管。
在2022年ChatGPT发布后，科技行业开始将人工智能的到来与公共互联网的黎明相提并论。这种对比引起了科韦洛的注意。“这不是任何人都应该支持的，”他说，并回忆起数百万人失去的工作。
专家预测，为了创建人工智能业务，将在数据中心、公用事业和应用程序上花费1万亿美元。科韦洛认为，这些成本使得该行业不可能以低成本解决现实世界的问题，而互联网公司几十年前就是这么做的。
作为高盛人工智能内部工作组的成员，他审查了一项服务，该服务使用生成式人工智能自动将公司的财务业绩更新到分析师的电子表格中。他说，这为他的分析师每家公司节省了大约20分钟的时间，但花费了6倍的钱。
科韦洛的怀疑在公司里传开了。艾莉森·内森(Allison Nathan)每月编辑一份名为《顶尖思维》(Top of Mind)的研究报告，当时她正计划出一期关于人工智能的文章。在一位同事的推荐下，她见到了科韦洛。
“在大约35分钟的时间里，我被他的叙述和观点迷住了，”她说。
内森决定为这份报告采访科韦洛。这份31页的报告的标题是:“新一代人工智能:花费太多，收益太少?”
科韦洛对人工智能成本会下降的观点提出了质疑，他指出，一些复杂技术的成本已经上升，比如制造半导体的机器。他还批评了人工智能的能力。
他说:“过度建造世界上没有用处的东西，或者还没有准备好，通常结局都很糟糕。”
这是该杂志12年历史上最受欢迎的报道之一。
本月早些时候，在旧金山举行的高盛年度科技大会上，高盛把科韦洛和李开复安排在几百人面前，解释他们对人工智能的不同看法。科韦洛把重点放在了人工智能技术的缺点上，他引用了《商业内幕》(Business Insider)的一篇文章，该文章称，一家制药公司在发现微软人工智能服务的能力与“中学演示”相当后，取消了该服务。
李摇了摇头。他强调了普林斯顿大学的一篇论文，该论文发现人工智能帮助100家公司的5000名开发人员实现了20%的生产力提升。
“这并不完美，”李说。但他补充说，“人们正在从生产力节约中获益。”
一些观众质疑，在一场由全球领先的人工智能芯片制造商英伟达(Nvidia)首席执行官黄仁勋(Jensen Huang)等人工智能倡导者主持的会议上，高盛强调其内部对人工智能持悲观态度，是否掩盖了自己的立场。但许多人认为这场辩论具有建设性。
“这是一个问题的升级版，‘如果你建了它，他们会来吗?’”Endurance Capital Partners的投资组合经理大卫·里德曼(David Readerman)说。
Covello预测，当采用人工智能技术的公司在利润下降后削减开支时，人工智能的繁荣将失去动力。他认为这不会引发另一次网络经济衰退。但每一天，他都在重新评估自己的地位。
他说:“当你的观点有点孤掌难收时，你就会一直生活在一种偏执的状态中，认为人工智能会像大家想象的那样强大。”“所以我真的每天都在注意自己的盲点。我哪里错了?”
本文最初发表于《纽约时报》。
Written by:特里普·米克尔
摄影:维克多·略伦特，凯尔西·麦克莱伦和吉姆·威尔逊
?2024纽约时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