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美联社)——2010年秋天的一天，退休的最高法院法官桑德拉·戴·奥康纳溜进了她工作了近25年的法庭，去欣赏一个“惊人”的景象。
她是最高法院首位——也是12年来唯一一位——女性大法官，9名大法官中有3名穿黑袍。
回忆起那天，奥康纳说她“看到一个女人坐在长凳的最右边，一个在最左边，还有一个靠近中间。”这真是太神奇了。”
奥康纳活着看到了四位女性同时在最高法院任职。她曾是英国最高法院首位女法官，这曾是一件新奇的事，如今却几乎成了司空见惯的事。
从某种意义上说，奥康纳见证了她自己的人生旅程的高潮。20世纪50年代，她从法学院毕业后，很难找到一份法律工作，1981年，罗纳德·里根总统提名她，结束了最高法院190多年来男性独霸的局面。
最高法院称，奥康纳于2006年离开法院，于周五在凤凰城因晚期痴呆和呼吸系统疾病并发症去世。她享年93岁。
在没有女性领导总统竞选，也没有女性担任国务卿之前，奥康纳被认为是美国最有权势的女性。她曾是亚利桑那州的州参议员，也是最后一位当选的法官，她对法律采取务实的态度，拥有相当大的政治影响力，这有时会激怒她的左右两派同事。
衡量她影响力的一个指标是，接替她的法官塞缪尔·阿利托(Samuel Alito)有着更为保守的观点，这一席位的变化改变了涉及堕胎权、学校废除种族隔离和竞选资金等重大案件的结果。
奥康纳曾经说过，她不太愿意看到自己的作品被拆除，但她在退休后继续努力，致力于新的事业，主张加强学童的公民教育，保持法官的独立性，增加对阿尔茨海默病的研究经费，阿尔茨海默病夺走了她丈夫约翰的生命。
随着唐纳德·特朗普总统任命三名大法官，最高法院将变得更加保守。去年，阿利托和特朗普任命的法官以多数支持终止妇女的宪法堕胎权，而奥康纳30年前一直在努力维护这项权利。
今年6月，最高法院终止了大学招生中的平权法案，有效地推翻了奥康纳在2003年撰写的一份意见。
近年来，奥康纳的痴呆症恶化，她退出了公众生活。
她在2018年宣布，她被诊断出患有“痴呆症的初期阶段，可能是阿尔茨海默病”。她的丈夫于2009年死于阿尔茨海默病的并发症。
她是一个拓荒者的孙女，她独立、顽强的精神是天生的。桑德拉·戴(Sandra Day)在亚利桑那州一个没有电的牧场长大，她很早就学会了骑马、赶牛、开卡车和拖拉机。
1981年，她在接受《时代》(Time)杂志采访时说:“我没有做男孩们做的所有事情，但我修过风车，修过篱笆。”
当她第一次来到法庭时，她甚至在法庭附近都没有上厕所的地方。这种情况很快得到了纠正，但直到1993年，她仍然是该法院唯一的女性。
然后，令奥康纳高兴和宽慰的是，比尔·克林顿总统提名鲁斯·巴德·金斯伯格(Ruth Bader Ginsburg)为大法官。
虽然他们看起来和听起来一点都不像，但律师们有时会错误地将其中一个识别为另一个。这促使法官们拿出t恤来帮助他们。衬衫正面写着“The Supremes”。奥康纳的衬衫背面写着:“我是桑德拉，不是露丝。”
金斯伯格于2020年去世，享年87岁，她称奥康纳是“一位伟大的姐姐”。
对奥康纳任命的巨大反应让她感到惊讶。她在第一年就收到了6万多封信，比最高法院历史上任何一位法官都多。
“当我被任命时，我不知道这对全国许多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她曾说。“这对他们产生了非常私人的影响。人们认为这是一个信号，表明女性实际上有无限的机会。这对父母对女儿很重要，对女儿对自己也很重要。”
有时，持续不断的宣传几乎让人无法忍受。“我从未期望或渴望成为最高法院的法官。我在球场上的第一年，有时让我渴望默默无闻，”她说。
退休后，奥康纳对没有选择一名女性来接替她表示遗憾。当奥巴马总统在2009年选择索尼娅·索托马约尔(Sonia Sotomayor)接替大卫·苏特(David Souter)时，她很高兴，但她说:“这还不够。”
第二年，奥巴马任命另一位女性埃琳娜·卡根(Elena Kagan)为最高法院大法官，这是最高法院首次有三位女性大法官。
特朗普任命艾米·科尼·巴雷特法官接替金斯伯格，斯蒂芬·布雷耶法官去年退休后，凯坦吉·布朗·杰克逊法官加入最高法院，这是四名女性首次同时担任最高法院法官。
这对金斯伯格来说仍然不够，她曾经说过，如果九名大法官都是女性，她就满意了。
即使面对轻蔑，奥康纳也表现出幽默感。
1983年，当一位明显健忘的《纽约时报》(New York Times)撰稿人在报道华盛顿的简写时提到美国最高法院(SCOTUS)的“九人”时，奥康纳用了一个巧妙的回答。
“根据我掌握的信息，而且我认为这些信息是普遍可用的，两年多来，最高法院一直没有由九名男子组成，”她写道。
在她的信中，奥康纳称自己为FWOTSC——“最高法院的第一位女性”的缩写。
“你不可能经常在她身边看不到她令人愉快的幽默感的痕迹，”奥康纳的第一批最高法院法律助理之一露丝·麦格雷戈(Ruth McGregor)在离职多年后说。“她只是从很多事情中得到乐趣。”
奥康纳即使从最高法院退休后，仍然活跃在政府和其他方面。她在几个联邦上诉法院担任法官，倡导司法独立，并在伊拉克研究小组任职。她还被任命为弗吉尼亚州威廉玛丽学院的名誉校长。
她支持老年痴呆症的研究和公民教育的必要性。奥康纳在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大卫·莱特曼的深夜节目中宣传了她的新儿童读物，并在喜剧中心的“每日秀”上与乔恩·斯图尔特开玩笑。
奥康纳说，她丈夫与阿尔茨海默病的斗争是她离开法院的主要原因。但他的病情恶化得如此之快，奥康纳很快就把他送到了一个辅助生活中心。约翰·奥康纳(John O 'Connor)与一位阿尔茨海默病患者发展了一段恋情，专家称这种恋情在痴呆症患者中并不罕见。
据她的儿子斯科特(Scott)说，这位退休的法官感到宽慰，因为他在中心感到舒适和快乐。另外两个儿子布莱恩和杰伊也活了下来。
她曾形容自己和其他八名法官是九名消防员。
“当(某人)点火时，我们总是被要求去灭火。我们可能几年后到达现场，”她说。
奥康纳在一份只有一句话的书面声明中宣布了她的退役。她提到了自己当时75岁的年龄，并说她“需要花时间”和家人在一起。
她在51岁时加入法院，接替退休的波特·斯图尔特。在被任命之前，她在全国范围内几乎是默默无闻的，她曾担任亚利桑那州法官，在此之前，她曾担任该州立法机构的成员。
她的事业一开始就不吉利。作为斯坦福大学著名法学院1952届的顶尖毕业生，奥康纳发现，大多数大型律师事务所都不雇用女性。
洛杉矶的一家公司给她提供了一份秘书的工作。
也许正是早年的经历塑造了奥康纳在职业上的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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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联社(The Associated Press)前最高法院记者、现已退休的理查德·卡雷利(Richard Carelli)对本文也有贡献。
